宇都宮綾人把這把刀帶回來的時候,附近都悄聲無息,就像是沒人在意這把詭刀究竟去往何處似地,今晚他也輕輕地用食指觸碰刀鋒,低聲喊了瀧澤,美麗的少年倏然出現在線香的香爐邊,一剎那成了高處與低處的差異。瀧澤、瀧澤,你出來吧,你看看我們兩個還能不能成為半身,讓我孤獨的靈魂取代[ ]我敢肯定、我敢肯定你就是一切。
瀧澤低身下來,像是視弱要看清他的臉那般輕柔地撫摸著他的臉頰,紅色的雙眼下有淚水的痕跡,喉頭因為長年哭嚎而變得沙啞。⋯⋯瀧澤說,不,綾人,要是你這麼想的話,那反倒是對你自己本身的不尊重,以及無關緊要的念想。瀧澤跪著並吻他的唇角:你不必取代任何人,[ ]也一樣,所有人都是獨一無二的,就算你覺得自己很壞或很普通也一樣。
宇都宮綾人差點因為這樣溫柔的撫摸與親吻睡著,後來又挺直了身板,說:我知道你一直在找人,那個人不是我。電燈閃了幾下,不是瀧澤的錯。瀧澤低下頭來,「我一直在找人,跟我覺得寂寞、跟我覺得被背叛,並沒有衝突。」他們兩人對視,紫色和紅色的眼眸緊緊相接,只差兩公分的距離。
宇都宮綾人撐著最後一道防線。他說,我沒做過這種事,我不曉得你能不能從我身上感受到愛。已經把和服褪到肩頭的少年恍若未聞,只是轉過身去,和服衣擺隨著動作拉出了一條優美的弧線。瀧澤的雙眼張著:明明是你說你覺得我就是一切的,綾人,你也會有因果業報嗎?
兩個少年滾在一起,此刻的感情並不是虛假的。年輕的怪談與怪談之子掙扎著溫暖的懷抱,瀧澤壓在宇都宮綾人的身上,開始唱起了歌。你們兩個不一樣,是不同的個體,他害怕我,你則不同——你帶著心臟的裂片而來,靈魂碎成一塊一塊的,難道不用被修補嗎?冰涼的指尖撫摸他,擁抱他。瀧澤就這麼靠在他的頸窩旁,用手撫摸著他掌上的陳年刀傷,「你痛嗎?」
宇都宮綾人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,因嫉妒而心痛跟千刀萬剮沒有關係,跟你沒關係,是我自己⋯⋯產生了這樣的情緒。瀧澤的雙眼柔軟了下來,又親親他,「僕が側にいるから、大丈夫だよ(沒關係,因為我在你身邊)。」
宇都宮綾人想,說不定這時候他們兩人真正地心靈相通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