儚く過ぎて行く日々の中で、気分のムラは仕方ないね。——〈Beautiful world


不是都說冥王星與它的衛星是互相牽繫的嗎?那我們大概就像是那樣的。潮汐因此而相互鎖定,在接收不到太陽的地方,我們晦暗地發芽生根。

⋯⋯

「那全都是你的一部分。」兩人的頭髮濕漉漉地,像是在說情話那樣悄然低語。朝見冬實很習慣這麼哄他的戴環者了:他有躁期、也有鬱期,他容易亢奮也容易慌張,容易全力而活也容易滿心想死,「如果信仰會剝奪一個人的部分,那麼,信仰為什麼會存續下去?是指這個信仰的教徒形成的社會嗎?我們必須要參與某個社會集體,才有辦法活下去嗎?我覺得不是這樣的。」

他在說謊。人類根本無法完全離群索居。村八分的固有習俗依然存在,它們未亡。

他的眼睛看著他。鶴見和真看著,突然感覺男朋友眼睛顏色比較淺的那一邊,好像能反射日光燈一樣,棕色的,倒映著自己的,「⋯⋯我不喜歡你會被別人影響的樣子。如果你真的想要找一個信仰讓你不會失控,那我希望你這輩子可以只信奉我一個人。」

他在說謊。人類根本不可能把另外一個人權當作信仰,那將要有如連綿不絕的恨。

他雙手捧著他唯一的信徒的臉,褐色的眼睛倒映自己的樣貌,光環倒映在漣漪之間,不規則狀的流動光環無法被肉眼視及,但在水裡,它們像雙生鏡。冬實吻去和真的眼淚,輕柔的,沉在水裡不像是恐水人會做的事,但他總是這麼做。

如果和真在,他就這麼做。

如果,和真⋯⋯

「水涼了。」他的雙手手臂攬上前黑道的脖頸,靠得比剛剛更近,跪著微微抬起了臀部,「我們的日子一直都這麼過著,在日本也是,在這裡也是。我沒有你就活不下去了,你知道的。」

他這次沒有說謊。

鶴見和真把投懷送抱的恐水人緊緊地抱住,「所以,不論我怎麼樣都沒關係嗎?冬實。如果你這麼說的話,除了相信之外,我不會有別的選項。」他的聲音斷斷續續的,但從鬱期緩緩轉為躁期。他們交往許久,朝見冬實聽聲音就知道了,他的摯愛正在甦醒,那樣猛烈的炮火衝突勢必在離開浴室後會捲土重來,「我只會想要把你留在身邊,然後如你所願,讓你的體內一直充滿著我的東西,溫熱地讓你安睡,給予你那些新約聖經無法賦予的保護。」

「我早就知道你不是基督徒了。」和真繼續說,邊輕咬男友相較自己來說雪白的肌膚。他的語速比剛剛更快,更像躁期的起始,「你身為無神論者最大的偽裝就是會背誦聖經,我很久以前就想跟你說了,你真聰明。」

「啊,是嗎?但是在狂信者的眼裡,我的偽裝一下子就會破裂。」律師的眼睛閉了起來,享受最後的餘溫,「所以我才不願意和狂信者太過接觸,因為我不喜歡事情超乎我的控制,也不喜歡被細問宗教信仰。」

「那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?」

「請問。」

「你闡述無神論,但實際上,你用什麼來抑制自己不要發狂?」

冬實靠在他的耳邊說了一句話,隨即被橫抱出水面,青年抑制不住地大笑,像高中時代打籃球時那樣,投進了三分球而受到全場的歡呼與雀躍那樣,完全發自內心的笑容。


「我的信仰是你。」

「這不是謊言。」